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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夫人睁开眼睛，冲着他微笑，“慕白啊。”
“祖母，慕白在这。”轻应了一声，他的眼眶已泛红。
“扶我起来，我坐着喝。”
“老夫人，你的身体还虚着呢，你就躺着喝吧。”覃妈妈不放心，软言劝道。
江老夫人摇摇头，“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你们扶我起来，我想跟慕白聊聊天。好几个月不见了，我们祖孙二人该好好叙旧了。”
“好！”江慕白把药碗搁在一旁的小几子上，然后和覃妈妈一起把老夫人扶了起来，让她靠坐在床前。
江老夫人满目慈祥的看着江慕白，嘴角挂着淡淡的笑，那是满足的笑容。
重新端过药碗，江慕白舀了一勺，吹凉，递到她嘴边，“祖母，喝药。”
“嗯。”江老夫人点头，一口喝下药汁，她脸上带着笑容，仿佛她刚喝下的是甜水，而不是又苦又臭的药汁。她深深的看着他，“慕白，祖母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现在这样，真好。”
闻言，江慕白心里堵得慌，却还是笑着道：“祖母，你这是哪里的话？以后，可不能说这样的话。以后，慕白不出远门了，就在家里照顾祖母。你说好不好？”
眼睛好酸涩，很想哭。
这是疼了他二十年的祖母啊。
大夫的话在耳边回响，情绪差一点就崩溃，他暗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强压下情绪。脸上强扯出笑容，舀了药汁递了过去，“祖母，先喝药！”
“好！”
江老夫人点点头，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把一大碗药汁喝完。
覃妈妈打了水过来，侍候她漱口。
“阿容，你先下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慕白就行，我们祖孙好久没有独处了。”
“是，老夫人。”
覃妈妈点头，拿着空药碗出门，并顺手带上房门。关门之际，她看着内室的一幕，眼泪终是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她的小姐……
砰……房门关上，她蹲在门口，咬唇痛哭。
房间里，江慕白倒了杯开水，“祖母，你先喝口水，冲一下嘴里的药味。”
“不用了，我这一肚子的水，不想喝。”江老夫人摇摇头，自嘲的笑了下，道：“这些日子喝药习惯了，我都不觉得它苦了。”
“祖母……”江慕白轻唤了一声，满目心疼和内疚，把杯水搁下，携起她的手，握紧，“祖母，孙儿不孝，您病了都不在身边照顾。”
“傻孩子！祖母不怪你的，好男儿志在四方，祖母一个老妇人生活在后院之中，哪能让你一直陪着我呢？”江老夫人伸手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上，“如果你当真想让祖母安心，你就找位好姑娘成亲吧。如果能看着你成亲，祖母也能安心去了。只是，我担心……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祖母，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这只是风寒，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江慕白听了她的话，心里又急又怕。
“呵呵……”闻言，江老夫人笑了，“慕白啊，谁都会有一死，这并不是什么很难接受的事情。你还年轻，你的路还很长，就算没有祖母在身边，祖母也相信你能走好每一步。”
“不不不……孙儿不能没有祖母。”
江慕白不停的摇头。
他不想听这个，他也不敢去想这一点。
江老夫人笑着拍拍他的手背，“慕白。”
只是唤了一句，她并没能多劝一句，而是一脸慈祥的凝视着他，仿佛要将他刻在脑海里一样。许久，她才幽幽的道：“时间过得真快，往事依稀就在昨日，而你已经这么大了。祖母没有遗憾，江府没有在我手上败落，我还能看着江氏子孙成人，这是我的福分。我有时在想，人生如此，已经够了。”
“祖母……”泪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