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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
这个不行。
凤染倾摇头：“我还是喜欢洒扫园子。”
在这丫头心里，他是如狼似虎，昨天晚上她还说过自己是一只大老虎。
陌离轩很无奈：“好了，你以后随侍在朕身边，整理一下御书房，递个文书好了。”
谁愿意随侍在你身边？
凤染倾直翻白眼，她还想拒绝的，可是丸公公朝她直瞪眼。
人家毕竟是皇上，万一怒了，那她又得进慎刑司，那个臭和尚常在书房，书房是比较安全的所在。
只得委曲求全，先应了！
心不甘情不愿随皇上进了御书房，这个缘善法师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从昨晚到现在，依然没有看到人影。
御书房干净得一尘不染，她懵呆呆不知道自己干些什么好？
皇上在批折子，她只好拿着一个鹅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这里扫扫，那里扬扬，装做在干活的样子。
陌离轩从奏折上抬起头来：“烟雨，你别老在朕眼前晃。”
“哦，那好吧！”
她拿着鹅毛掸子，躲在书房角落里无聊得掸着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陌离轩有些心烦意乱：“好了，你坐下歇会，无聊了可以翻本书看。”
这人真是奇怪，是他非让她来扫书房的，这会儿百般挑剔是几个意思？
“等皇上不在御书房时，奴婢再来洒扫的好。”
凤染倾微微欠身，打算退下：“奴婢在书房晃，扰了皇上批奏折。”
“别走！”
她刚想出书房，陌离轩捂住胸口，在她身后唤住她：“朕心口闷得慌！”
凤染倾一扭头，御坐上的陌离轩已经趴伏在书案上，额头隐隐渗着汗珠，手上青筋毕露。
这不是，与上次在梅园那处亭子里，症状相似么？
其实她身上还有一瓶百花玉露丸，但是上次在梅园她说过，自己身上只有一粒，是萧清沐那里得来的。
“皇上可是心口疼痛的毛病发作了？”
太医院那些庸医没鬼用，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能治愈心口疼的缘善和尚。
“皇上先等着，我去将缘善法师唤来，替皇上治病。”
“没用的。”
陌离轩趴伏在桌子，身子疼得直打颤：“他出宫了，这几天不会回宫。”
原本看他的疼得打滚，就凭他对凤府做的那些事，应该拍手庆贺才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心也揪紧在一起，这一定是她身体里另一半灵魂，没法彻底忽视他，还是那么在意他。
凤染倾也是急了：“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偏偏这时候不在了？我让秦公公派人去一禅寺传唤他？”
“来不及了！”
陌离轩疼得像狗一样趴伏在书案上，哑声道：“要是此时有一杯梅花露就好了！”
“梅花露，梅花露，你还提什么梅花露？”
她的灵魂里有一种怒其不争的疼痛，不顾一切的吼出声：“那梅花露里有毒，你是中毒了，心口才会疼痛……”
这话一吼完，惊觉到自己在干什么？
捂住嘴，先是一瞬间的慌乱，接着是征愣和懵住。
趴在案桌上的陌离轩虚弱的一笑：“烟雨，你果然知道梅花露里有毒，那天是为了救朕，是么？”
“是！”
原来他都知道！
凤染倾很惊讶：“那皇上为什么还要饮有毒的梅花露？”
“那酒可以令朕体内的毒素加深，饮下酒后三天，也可以让体内的蛊毒不再发作。”
凤染倾惊呆了，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你怎么知道自己中的是蛊毒？”
“若非如此，朕发现朝凤殿的凤美人是假的，凭什么留她到现在？”
她这样陪着自己说会话，陌离轩感觉心口的疼痛也减轻了：“烟雨，我父皇殡天前一个月的症状跟朕一样，他是被楚汐汐下了蛊毒，不治身亡的，要是白太医还在，或许朕还有救。”
那恐怕难了！
白烨可是在北漠。
从北漠到南唐，一个月的功夫怕是无法成行。
她以为自己恨他，一听到他说先皇殡天前一个月的症状，是他现在这样子。
她的心爬过一丝苍凉感来，来自灵魂深处的另一半记忆，还是会让她有些心疼。
“皇上，或许，缘善法师可以治好你的蛊毒？”
远水解不了近渴，从她发现缘善真正的身份，凤染倾知道他是一定能治好皇上的，只是不知道要代出的价码是什么？
“这个，朕知道。”
陌离轩叹息一声：“他昨晚来见朕，已经说过为朕拔除蛊毒的条件，封他为国师，召告天下，凤家大小姐还没有死，赐凤美人为皇后。”
“烟雨，朕已经对不起倾儿。”
陌离轩痛苦的闭上眼睛：“朕不能让一个恶毒的女人，毁了她的一世清名。”
凤染倾的心咯噔一下，沉落谷底！
他这是，终于下手了？
不打算在自己面前扮演那个假和尚了，是什么促使他狗急跳墙，这么忙着宝剑出鞘？
他趁着凤美人怀上身孕，这个时候出手，为的是什么？
那个疯子，他要对付的，不仅仅是凤家，而是要等凤美人诞下孩子，将整个南唐挟持在自己手中。
控制了南国后，怕是不能满足他的野心。
接下来，他要对付的怕是整个北漠，打算将天下一网打尽，握在自己囊中。
尽管知道陌离轩答应他的条件后，并不能解除他身上的蛊毒，只能将他驾崩的时间拖延到凤美人诞下孩子后。
凤染倾不得不闭上睛睛劝他：“皇上龙体要紧，答应了吧！”
“烟雨！”
陌离轩重重的叹息一声：“朕若是应下，不过是他人手中的棋子，既然迟早都要死，朕死了，又何足道兮？南唐的天下不能落在奸人手中。”
“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凤染倾走近一步，劝慰他：“活着才是唯一的希望，皇上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拖延时间，等到凤美人诞下孩子，皇上派出去找白太医的人，或许能带白太医回来，皇上身上的蛊毒也能彻底解除了。”
陌离轩陷入一阵默然中！
凤染倾在一旁轻轻劝道：“皇上，不管结果如何，总得要试一试，皇子还小，外戚的力量无法与那人抗衡，南唐岌岌可危，皇上要是葬送了南唐千年基业，以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陌离轩长长的沉默后，终于仰起了头。
“烟雨，你很像她，若不是她那般值得朕怀念，若不是从天宇嘴里知道，她没死，只是另一半魂魄归依了本体，朕也不会陷入无尽的思念中，让朝凤殿那个钻了空子。”
陌离轩心情有些沉重：“一失足成千古恨，如果有当初，朕不应该将凤美人带回皇宫……”
凤染倾的心里已经震撼得不行。
果然，陌离轩没有表面那般糊涂。
他是被凤美人用蛊毒制住了，一步一步深陷泥坛。
人总是这样，某个贪婪的念头会让心里滋生出魔鬼，一旦趁虚而入，钻进心缝里。
疯狂和贪婪的执念，会让人一步一步深陷泥坛。
哪怕是中途醒过神来，再想抽身沿着原路返回，已是不能。
而皇上陌离轩正是如此，像前世吸食了毒药的瘾君子，一只腿踏进去，便深陷泥坛，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皇上，心口疼痛一时无药可解，我得去一趟云霞殿找萧内司，她手上还有两粒百花玉露丸，我替皇上去取了来。”
后宫的情况瞬息万变，她和萧清沐制定的计划，怕是要更改了！
皇贵妃那里，还得让清沐去周旋一番。
“有劳烟雨，去吧！”
陌离轩捂着胸口挥挥手：“朕不能毁了皇后和凤府一世清名，凤家大小姐凤染倾已经死了，天下再也没有她这个人。替朕将小丸子唤进御书房来，朕要拟旨，召告天下，册立凤美人为皇后；赐缘善法师为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