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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然转过头看他:“你在那边不是还要读书?”

“现在国外还在假期,而且我没有课, 只是在准备论文。这些事情我应付得来, 你不用考虑。”

秦佑打消了她心头的疑虑:“我既然说了要带你出国,就肯定会陪着你。”

“哥……谢谢你。你对我……真的很好。”

“不要你的感谢, 更不要好人卡。”秦佑笑了,“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岑然又垂下了眸子。从侧面看去, 她的耳根又开始有些泛红了。

“走吧,我先送你回学校。你考虑一下, 今晚之前告诉我, 我就可以安排飞机, 咱们明天就走。”

“……嗯。”

回到宿舍的时候,徐雅诗和于佳柔在。唐琳依然在为竞赛而奋战, 这几天一直都在图书馆早出晚归。

“回来了?”

“嗯。”

岑然躺在床上,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你们说, 世界真小。”

徐雅诗叹息了一声。

她知道, 岑然指的是庄思雨。她是真没想到, 这两个人竟然会认识。

有关庄思雨, 她也听过一些。这个女人最早是被祁远霖包养的,后来祁少带她出席一些场合,就算是打通了她在那个圈子里的人脉, 这两年下来, 她跟过的人估计也不少。

孟江也跟她提过, 他说祁少第一次带她参加他们的聚会的时候, 这个女人还显得紧张而生涩, 感觉像个小女孩似的。但这个圈子真的会改变一个人,似乎几次之后,她就习惯了大家在包房里玩得很开,而且脸上的妆也开始越来越浓,衣服也穿得越来越暴露。

“其实……你们后来说的,我听到了一点。”

徐雅诗当时并非无意去偷听他们的对话,只是后来庄思雨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大了一些。这些人都是徐雅诗请来的,所以其他人走了她不好先走,就在那边一直等着。

“然然,她说的那些……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有在意她说的话,我只是惋惜她。”岑然默默在床了翻了个身,“她曾经是特别好的一个女孩,我记得的。”

于佳柔和徐雅诗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然然,原来那个人……是秦佑么?”

说这句话的是于佳柔。

岑然点头。

唐琳和徐雅诗是外地考过来的,也许对S市并没有那么了解。但于佳柔不一样,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所以她当然知道,S市的秦家代表着什么。

“然然,那个女的肯定是嫉妒你。”昨天在听徐雅诗说起这事的时候她也很惊讶,因为她完全不敢想象S市的太子爷居然在追求自己的同寝室闺蜜——虽然这跟她没什么关系,但这真是她离这种传奇人物最近的一次。

“他怎么说?”

“他说,如果我想散散心,可以带我出国一段时间。”

“妈耶,大佬真的是有钱任性。”于佳柔的少女心已经忍不住泛滥起来了,“然然,你还在等什么,遇到这样的男人就嫁了吧!”

此言一出,岑然“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把于佳柔和徐雅诗都吓了一跳。

“然然……”

“没事,我就是……”

她就是突然想起,曾经沈莉和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当年沈莉说的那些有的没的,一直被她吐槽是玛丽苏小说看多了,可如今她才发现,原来那些……都是真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是啊,她还在等什么。

她拿出手机,给秦佑发了一条消息。

“恐怕要麻烦你……帮我找人请个假了。”

以及——

“你要的答案,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告诉你。”

几秒钟之后。她收到了他的回复。

“我恨不得现在就飞到你身边……现在、立刻、马上就想见到你,多等一秒都叫我无法忍受。”

在岑然眼里,哥哥一直是高冷而淡漠的一个人。却原来,他竟然也会说这样直白而热辣的情话。

竟是无端的……撩拨人心。

她的俏脸微微一红,给他回:“我们明天早上就走吧,我晚上收拾一下东西。”

“如果你嫌麻烦,可以什么都不带。”

“那我到那边用什么?至少得带几件能换的衣服吧,总不能只穿一件。”

“买。”

“……”

在走之前,岑然还要做一件事。也是与庄思雨有关的最后一件事。

她通过徐雅诗联系孟江那边的人,问出了庄思雨现在被“金屋藏娇”的那栋公寓。她给她寄了个快递。

而当庄思雨收到那个盒子的时候,是在上午。昨夜她的金主没有在她这里留宿,今天她便起得早了些。她签收了快递,拆开包装,里面竟然是一个用旧的廉价包包,可包包的带子却是新换的。

庄思雨的手有些颤抖。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寄快递的人甚至没有给她留一句话。

可是她知道,这个快递是岑然寄给她的。两年前她和她最后一次去世代大街的时候,她还记得她包包的背带断了。那天她将包暂时放进了岑然的手提袋里,后来她忘记了拿,再后来……她就一直都没有拿。

她记得。为什么这样一件事,她直到现在都还记得?

明明她的金主后来也给她买过很多包,几千到上万不等,可她为什么居然还记得它?

庄思雨想笑,却发现一滴泪落了下来。

那天她故意说了那些刺激岑然的话……她为什么要那么说呢?是因为她恨她、嫉妒她么?她不知道。直到离开的时刻,她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甚至怀疑自己疯了,如果岑然真的跟秦佑说一句“我不想再见到那个人”,那她就彻底完了。

可是现在她明白了,她越是那么说,越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空虚和自卑。这两年来,她一直都在暗示自己,不停地给自己催眠,告诉自己:她在变得更好。她再也不需要为钱而苦恼了,她现在可以穿得起以前在橱窗里凝望了好久却从来不敢进去试穿的名牌衣服。

在祁远霖第一次碰她的时候,她也会觉得屈辱,甚至第二天还会用冰冷的水狠狠冲洗自己,仿佛那样自己就干净了一样——可是后来渐渐的,她居然也习惯了那种事,好像眼睛一闭,忍一忍就过去了,就像当年在皇室会所的张姐曾经跟她说的——

“忍一忍不就过去了?钱可是实实在在拿在手里的东西。”

她一直告诉自己,她的生活变得更好了。

直到那一天,当她再一次遇到岑然。

那个女孩仿佛拥有全世界最美好的一切特质:惊艳漂亮的外表、温柔善良的性格,即使是作为同性,都很难不去喜欢她。

在她面前,她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是那么虚伪而肮脏——那个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谎言,她终于要瞒不住了。

你瞧,她现在也不是富家千金了。她妈妈离开了秦家,她也就只是普通人了。

可这也正是最残忍的部分:即使如此,她依然比她生活得更好。她有人宠着、有人爱着,而自己却在变得越来越糟糕。

庄思雨的眼泪打湿了那个包包的背带。她拉开拉链,看见包包里面放着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一句话——

“我记得那天晚上,你拉着我在世代大街的夜色中奔跑,包包上的这条丝带在风中飘动,很像一只在跳舞的小人儿。”

庄思雨捂住脸颊,终于泣不成声。

“岑然,对不起。”

她对着虚无的空气说:“我知道你会一直幸福下去,而我和你……终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这样,也好。

她早已配不上和她做朋友。就让她……忘了她吧。

……

在决定要走之前,岑然还是先给岑文华打了一个电话。不过她只说是和同学一起,并没有提秦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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