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摩天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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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的很多,但即使思维敏捷,这一刻也无法开口。

开口时,要面对的就是有血海深仇的Z。三年来最大的敌人,将他的生活、能力、性命一度全部毁掉的人。

三年前的他站在火海之中,轻易封印了他的能力,戴着面具,也带着面具后微微的笑意。

他对莫紫情出手,欺骗了她,将她打入深渊。他也同样躲在背后进行残酷的实验,发明魂映器,剥除大家的魂体,牺牲掉无数的人。

他是X组织中的无冕之王,阔教授都难以和他真正匹敌。

阿朗,秦淮,木兰。接近他的人都被他卷入狂潮,自此难见生天。

而这位酿成一切的最终元凶就静静坐在对面,带着些近乎狡黠的微笑,气质沉稳。

要怎么开口?他也一度希望Z不是他,哪怕各种线索都指向这个方向。

不是总是一本正经说着各种新闻和俏皮话的学长,不是在庄园里共同解谜、思路一致,甚至心照不宣的人。

即使关系从没好过,也从没期待过有这么一天。

“为什么?”用了很久,只问了这么一句。

“嗯?”楚洋似乎没想到诏时会以这句开口,反而微微一愣。

“‘为什么’……这真是个有趣的选词。”楚洋声音中略带遗憾,“还以为你会说些更过激的话语,比如‘怎么会是你’、‘我是不是认错了’之类,还能稍微有些成就感。”

“所以,为什么?”

“也罢。既然这么问,说明你内心还是有对朋友的留恋。”楚洋笑了,再度望向窗外的景色,“转一圈只有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内,看你能发掘出多少想要的信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因为有趣?”楚洋仰了下头,认真回忆,“做一件既能挑战宿命,又像宿命般注定的事,这种矛盾感难道不是很有意思吗。”

“我听不懂你的理由。”诏时平静回复。

“确实无需听懂。”楚洋再次笑了笑,“允许我先称赞一句——你能找到这里,真的很了不起。是爱情的伟大魔力?”

诏时瞪着他,没有答话,只有窗外的烟火接连闪烁,七彩光线洒满了舱体。

“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关注了。涉及到和小然的关系,虽然你没承认过,但无论怎么调侃你也都没拒绝过。”楚洋摇了下头,“可惜我是不受欢迎的客人,将来未必能去喝上你们的喜酒了。”

“你想要什么。”诏时直视着他,“声名?满足感?更强的能力?为了这些,可以摧毁一座城市?”

“都不是。”

空气短暂地凝滞了下。

“你问的对,也许正是不知道想要什么。”楚洋在赞许诏时切入核心的能力,“所以我一直是旁观者,从旁观察,获得些乐趣。”

“简单的几个实验可以改变人的一生,一句话可以将人颠覆入深渊,人是多么脆弱的存在,脆弱到只需要蝴蝶轻轻扇一下翅膀,就能引起命运的风暴。”

楚洋幼年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个道理。有些人,有着左右他人命运的权力,无论喜欢或者不喜欢。

只要稍微与众不同,一定会被约束,会被赶出固有的领地,会被所有人封闭起来,当成怪物般看待。

楚洋是养子。资料上是这样写的,十一岁时被收养,作为楚家未来的继承人。

却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是楚家确确实实的继承人,体内流淌着楚家一系的血液。

只是这个继承人稍微不同了些而已。只是从出生开始,持续给周围人带来麻烦而已。

刚出生时,母亲随之去世;一岁时,族里两位老人过世,商业地位也随之动摇了几分。到了三岁,家族里已经在一年之内经历了内鬼偷盗、纵火等三、四件大事,件件令人透不过气。

会带来厄运的预兆之子。懂得些天机算法的人这么预判过,对他的继母摇摇头。

必须远离。

厄运,是小时候的楚洋第一个学会的词。从父亲继母的称呼中,从旁人恐惧的目光中。

是有些与众不同的能力啊。

楚洋经常一个人独处,也因此发现了确实与常人不同的地方。比如想试着攀登上其他小孩子们白天争相恐后爬上的那棵老树,伸手却将它推断了。

五岁的孩子站在树根前发呆,看着手中收回的黑色光芒,呆站了很久。

知识是一种不会被轻易摧毁的东西,真是太好了。

年幼的楚洋经常花一天的时间呆在书房里,也没有更多地方可以去,只能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畅游。

无论哪种文字都好,都要学习。翻遍这世间的书本……总能找到解释这离奇现象的原因。

但现实没给他更多的时间。

六岁时,能活动的范围已经很小。小到一座关起来的阁楼是他的全部世界。

搬离了主宅,呆在阁楼之中,反而有种别样的清净。至少这里离夜空很近,星光很美。

而且反而有了发挥的余地。在阁楼中设置各种机关,看来送饭的人掉进地板上的陷阱,也是件可以躲起来偷笑的事。

学会了机关,学会了圈套,就学会了隐藏。

人是一种非常有趣的存在。楚洋利用研发的窃听装置偷偷潜入很多人的屋子都没有被发觉,控制着线路,偷偷凝望。

关系亲密的女孩们可以转头在房间里咒骂对方;表面豁达的大人心中可以藏着很多小秘密;商业往来的对象举杯共饮,彼此都有着自己的算盘。

那阿姨呢。阿姨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

楚洋口中的阿姨就是每天过来送饭打扫的那个人,每次掉进他的陷阱、却只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小淘气”的那个女人。

她也是唯一不惧怕他会带来厄运,还敢靠近的人。

楚洋犹豫,依然偷着取到钥匙潜入了她的房间,看到他送的剪纸还放在她的桌上,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我发誓,我会控制这种力量。楚洋学着书中的誓言一本正经地对天竖起右手。

好好,只要别老给其他人捣乱就好。阿姨举了下扫帚,像是要打他,但却跟着笑了。

是他们总是掉进我的陷阱啊,不怪我。

楚洋也笑,缠着她,对她讲今天又用滑轮改造了仓库,成功令过来“驱邪”的一位大师踩着高跷撞进了面粉堆的故事,笑得她喘不过气。

一定是故事讲得太多了,让她听烦了吧。

楚洋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那位阿姨了,总是从噩梦里醒来,呆望着天外。

天空中没有梦里那道狭长的黑影,干净一片,闪烁光芒。

送饭的换人了。换成冷漠的大叔,看了他一眼,就将阁楼门重重关上。

张华家出事了。她就那么一个儿子,进了重症监护室……

张华是那位阿姨的名字。楚洋躲在房后偷听那几个女人在花园里的对话。

可怜哟。都十一二岁了,活不过来……都说了不要轻易接近那小子了。

可不是吗。你说大厅里的花瓶碎了,昨天吃饭被鱼刺塞了下,是不是也是他搞的鬼?

要不是继承人,早该把他撵出去了。

阿姨。

终于见到她的那个白天,大厅里四处都没有人,他得以成功逃入进来。

阿姨回头,眼窝深陷,头发花白,好像苍老了二十岁。

我是来辞职的。别叫我。

放过我,别跟着我……

年幼的楚洋站在山坡上,目送她佝偻着身躯,一步步走远。

被撕碎的剪纸捧在手心,大风吹过,飞向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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