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举荐戏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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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睡到中午,下午又办了点事儿,码字又慢,拖延到现在。这是昨天的。今天的当在晚上。

——

暮入阳翟。[]

荀贞邀戏志才同去郡府,拜见太守。

戏志才说道:“这次随你行县,离家已有半个月了,思念家人。我又是白身,官寺非我能进。太守,我就不见了。”

荀贞说道:“志才兄,正因你是白身,所以我才想让你去见见府君的啊。此番行县全仗有兄,方能如此顺利。兄之才,胜我十倍。以兄之才,不是‘官寺非兄能进’,而是‘久居在家非兄宜为’。府君自任本郡后,擢贤旌俊,求才若渴,以兄之才,取曹椽易如反掌观纹!”

戏志才推辞道:“我性乐稼穑,不喜案牍劳神。贞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荀贞心道:“你整天赌博饮酒,就没见你下地干过活儿,哪儿来的‘性乐稼穑’?”但他既然这么说了,也就顺话劝道,“我固知兄有箕山之志,可此番行县兄亦亲见,昔我颍川天下名郡,今我颍川虎狼横行,横征暴敛,民不堪命。当清平之世,兄自可田野自甘,而今豺狼当道,又怎能只顾自己优哉游哉,视百姓哀苦不见?子曰:‘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丈夫当以天下为己任,遇事无所回避。立功立德,在於今日!”

戏志才笑了一笑,弹弹衣服,笑道:“这番话,文若也对我说过。”

“……,啊?”

“我知你急着去太守府汇报公事,不必送我了,我自步行归家就是。”戏志才一向放诞任气,这会儿却似有些落寞。

荀贞心道:“志才绝非矫情之人,也绝不是田野自甘之人,今却不愿随我进府见太守,必有隐情。……,他方才提起文若?”不好当面追问,决定等见到荀彧后再细细询问一下,也就不再说这事儿了。

戏志才说是不用送了,他又怎可能不送?到了里外,命诸人停下车马,亲把戏志才送到家中。

……

荀贞走后不久,有人敲门。

戏志才正在井边冲凉,戏妻上前开门,见是两个带剑男子,抬了个箱子,放下后就匆匆走了。

戏妻呼之不及,纳闷地打开箱子,金光闪眼,箱内装了百多个金饼。金饼上边放着一根青翠的竹简,她拿起来,简上刻着一句话:“昔我来思,剪发待宾。今我往矣,百金为轻。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到“剪发待宾”句,她知道了这金饼是谁人送的,到最后一句,她顿时羞红了脸,心道:“前边几句倒也罢了,最后一句是何意思!”戏志才教过她认字读书,女子的天性喜好一些情情爱爱的诗歌,她却也是读过这两句诗的,知是出自前汉乐府《白头吟》,据说是卓文君写给司马相如的。这本是好女求良配之语,也可用来凤求凰,却怎能用在此处?

她嗔怪地说道:“荀君儒雅君子,怎也出此狂浪之语?”

戏志才问清缘由,将手中木盆里的井水从头倒下,哈哈大笑。

“你还笑!”

“你是不知,贞之快要成婚了,他这是羡慕咱俩,希望他婚后也能如咱俩一样恩爱啊!”戏志才似觉得十分好笑,放声大笑,说道,“哈哈,贞之昔在西乡夜击群盗,果决英武,今行诸县逐贪除恶,奋厉威猛,这样锐意进取的的英毅雄杰居然也有如小儿女的时候么?”

……

戏志才猜得不错,荀贞确实羡慕他们夫妻的恩爱,因才“情不自禁”地在竹简上刻上了那一句诗,却没料到戏妻会多想,更没想到他会因此被戏志才调笑。离开戏家后,他叫许仲等人先回督邮舍,带了李博、宣康和督邮院的诸小吏,轻车简从地去太守府。

进入府内,求见太守。

阴修刚吃过饭,在欣赏歌舞,闻他归来,即令女乐下去,一面派人去找钟繇、荀彧、郭图诸人,一面召他堂上相见。

宣康、李博没有官身,在院中等候。

荀贞带了诸吏,去履登堂,跪拜行礼。他心道:“刚从堂上退出去的那几个女乐着眼熟,似是国叕蓄养的那几个?”这话不好问,权当没见。

阴修请他们起身,笑道:“督邮一去半月,路上辛苦,人未归,歌谣已至,半郡百姓都在唱‘荀贞之,来何迟’啊。卿在阳城,逐奸除暴;案行七县,尽洗污浊。凡所至处,如以利刃齿腐朽,不法守令望风解印绶。卿离郡府前,功曹言:‘先朝永兴年间,南阳朱公叔出为冀州刺史。闻朱公至,冀州部内诸令长,解印绶去者四十余人’。卿之虎威,不让朱公。”

荀贞伏地,惶恐言道:“贞年轻气盛,在阳城时擅杀六百石,自知有罪,请明府责罚。”

“诶,事急从权。阳城之事,罪在沈驯。沈驯受国家重用,位列下大夫,不思报国恩,却骄纵不法,当卿到后,又聚众抗法,私调铁官徒,欲以众犯禁,作乱阳城,杀之犹嫌轻!我已上奏朝廷,朝廷的诏书也到了,没有你的罪。”

“朝廷诏书已到?”颍川郡离洛阳不远,来回也就是几天的事儿。

“是啊。不但没责你的罪,还夸奖了你呢,说你临乱不惊,应对果决。”

荀贞心道:“这得多谢沈驯昏了头,私调铁官徒进城。要不然,擅杀六百石,按律:不杀头,我也得入狱。”拜谢阴修,说道,“贞诚惶诚恐,不敢当此赞誉。依律,擅杀六百石,不死也要入狱,沈驯又是赵常侍亲戚。今朝廷不怪,反赞誉臣吏,必是因明府为臣下缓颊了。明府厚恩,贞不知何以为报。”

荀贞是阴修擢用的人,阴修可算他的举主,按照连坐法,荀贞如果犯下重罪,他也逃不掉,少说一个“左迁”的惩罚,所以,在上奏给朝廷的书里,他的确帮荀贞说了几句好。荀贞的这个拜谢,他受之无愧,笑道:“你不是已经报过我的恩了么?”

“贞愚昧,不知明府此话何意?”

“杜佑、郭俊把从国叕那里和沈家搜出来的债券付之一炬,推功於我,阳城百姓遂感我恩德。杜、郭归来后,说这是你的主意。我听元常说,许县太丘公托他的从父为介,欲招你为孙婿。囊日太丘公为郡功曹,‘善则称君’,故太守高伦赞之。卿今亦‘善则称君’,真陈家孙婿也。”

荀贞心道:“阴修也知道了陈家招我为婿的事儿?”

他说道:“‘善则称君,过则称己’,此本人臣事君之道也,且《礼》中有云:‘善则称君,过则称己,则

民作忠;善则称亲,过则称己,则

民作孝’。明府教谕贞说:‘良鹰不如凤凰’,‘武健严酷,不如礼让化之’。贞细思之,诚然如此,愿从今后改行仁爱,以礼让化民。”

阴修闻他此言,颇是欢喜。

钟繇、荀彧到了。

钟繇一见到荀贞,就说:“‘荀家乳虎,惠下讨奸,为民除害,席不暇暖’。贞之,百姓赞你的歌谣,满县皆闻啊!卿威震郡北,百姓之福。”欢畅大笑。

荀彧先给阴修行礼,再拜荀贞。荀贞慌忙闪开,说道:“文若,你这是作甚?”

荀彧拜毕起身,正色答道:“彧此一拜,既是拜兄,也是为百姓拜无害刚强督邮。”

荀彧和荀贞的关系一直不是特别亲近。荀贞和他见的少,不像与荀攸,从小玩到大,荀彧又恪守君子之道,待人不论亲近都是温文有礼,交往有度,颇有点“近之也温,望之俨然”的意思。两人虽也有过深谈,但见面的时候总有点淡淡的。

这是荀彧第一回这样既庄严又亲近地对荀贞行大礼。荀贞喜出望外,忽略了他的后半句,满耳朵都是他的前半句,心道:“能得文若‘拜兄’之语,此行不虚,再杀两个沈驯也值!”

……

郭图也来了,张仲、杜佑、郭俊也来了。彼此见礼过后,各自入座。

堂上都是郡朝大吏,没有随荀贞来的那几个督邮院小吏的座位。阴修勉励了他们几句,命他们下去了。钟繇诸人慰问过荀贞路上辛劳,话题转到善后事上。

荀贞叫宣康、李博把一路上收来的印绶、奏记捧入堂中。

前后被荀贞驱逐,或者自辞去的县令长有四个,余下县丞尉、县功曹主簿、诸县各曹椽之属被驱逐或自辞的亦有三十四人。总计三十八个印绶,堆了一地。

荀贞每过一县,都会给阴修写一道奏记,汇报一下在当地的办案情况。阴修对此早就心中有数,但当到这么印绶堆积一块儿的时候,还是被小小地震惊了一下,震惊过后,心生喜悦,不是为百姓喜悦,而是为空出了这么多的官职而喜悦。

三十八个印绶,代表他可以再擢用三十八个“贤人”。当然,县令长、县丞尉是“命卿”,不是他能任命的,依照惯例,县属吏多由本县的县令长任用,也不适合由太守府越级任命,可他是郡守,诸县的案子又是在他手里的办的,他至少能提个名。这就足够了。

朝廷、各县会不会用他提名的人,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除恶荐贤”的美名。也正因此,当荀贞在郡北大开杀戒的时候,他深为忧惧;当荀贞把诸县都处理完后,他又为此欢喜。

郭图知他心意,欲拍两句马屁,转念一想,心道:“前次也是在这个堂上,争论该不该遣荀贞案行郡北时,我被钟繇好生羞辱。他说我是因为‘惧赵常侍’,所以才‘反对明府除奸恶’。如此污我,令人可恼。大丈夫岂有怀仇怨而不决之者乎?今夜我当报此仇。”笑对钟繇说道:“恭喜功曹椽。”

钟繇奇道:“我有何喜?”

“督邮把郡北的浊吏都赶走了,诸县空出许多官职。简贤选能,填补空缺,这正是功曹的职权。昔日范滂在汝南做郡功曹的时候,激扬清浊,分别邪正,斥逐污吏,擢举善人,汝南人至今赞之。如今,也该咱们颍川人赞赞咱们的郡功曹了!”郭图摸着胡子,呵呵笑道。

阴修面色微变。

钟繇不傻,听出了他的意思,心道:“郭公则气量狭小,这是在报上次被我抢白之仇了。……,范滂,嘿嘿,范滂名列八顾,天下知名,虽然清正,性太刚直,在汝南当郡功曹时,威过太守。太守宗资受中常侍唐衡所托,欲用一人,除书已下,且此人是范滂的外甥,而滂却因以其非人,不用,致使宗资迁怒书佐,以拳捶之,而书佐竟宁愿挨打,也不肯违背范滂,一边俯身挨打,一边仰脸声言:‘今日宁受笞死,而滂不可违’。郡中中人以下,乃指范滂所用为范党,故有‘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阳宗资主画诺’之谣。阴公虽然和善,不是宗资;我虽直爽,也非范滂。”

他肃容说道:“选贤用能虽为功曹之职,然今上有贤明太守,下有除恶督邮,又哪里轮得到我说三道四呢?”在座上冲着阴修一拜,说道,“真正应该恭喜的是郡中的贤人。明府自临郡,进贤如不及,郡中上下无不称赞,都说明府贤良,使我郡野无遗贤。”

阴修欢喜而笑,指着跪拜堂下的李博、宣康问道:“贞之,此二人谁也?”

荀贞带李博、宣康他们两人来,就是为了举荐他俩的,趁机说道:“贞在西乡时,乡中有一贤人,名叫宣博,少从阳翟郭氏学习文法,学有所成,为我县决曹史,年老归家,被乡民爱戴,举为父老。此二君即他之门生,俱有才学。下吏此次行县,多赖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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