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我心上用力地开一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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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还是老样子吗?”

“嗯。”

于是两个人便不再说话,整个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工作还没忙完。”

“这么快……”妈妈的眼睛暗淡下来,似是有一肚子的话还没有说,我就要走了。

我心下一动,很多不忍,于是又把包放了下来,再次坐下。

“小月,好久不回家一趟,也不跟妈说一说体己话,”她亲昵地拉过我的手:“告诉妈,有没有交男朋友?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的事情不需要妈妈费心了……”

“妈。”我叫着,她一直不知道傅恒的,所以也根本无从晓得我被他抛弃了。

“说一说嘛,妈每天闷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整天就想着你在外面好不好,有没有优秀的男孩子疼你照顾你……”

“对不起,妈。”

“有什么对不起的,是妈妈对不起你,如果当初我不是……”

“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我拍拍她的手,“我不记得了。”

“嗯。”她起身走进厨房,喊佣人,“小李,菜做得怎样了?小月忙,叫厨子快一点啊。”

听到里面的回应,她才笑着走了出来,我看着她微微发胖的身体,不知怎的,最近总是奇奇怪怪地就哭起来,好像感情一受伤,任何事情都会变得脆弱了。

到底是留下来陪她吃了饭,却不成想,就要走的时候,继父竟然提前回来了。

我坐在沙发上,握着滚烫的茶杯,妈妈在旁边一块一块削着苹果,轻轻地摆在果盘里。这个时候门铃响,佣人连忙跑去开门,见是老爷,立即向我和妈妈汇报。

可是,既然已经来了,也要问了好才能走。

于是我站起身,等着他进门。

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师北承。

他没有看到我,只是微微低眉,看着我妈道:“伯母好。”

“嗯,小承可是好久没来了呢,怎么今天这样有空?”

“刚在外面应酬刚好碰到了伯父,见他喝了酒不放心,所以就送他回来了。”他谦逊有礼地回答。

“嗯嗯,你伯父也是,这么大年纪了还总是喝酒喝酒,”妈妈笑着挽过他的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我,笑眯眯地说:“小承,刚好你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一直在外留学的女儿,今年才回国的,可能你还没听过。”

他抬起头,这才看到我。

“小月,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她看着微愣的我。

这时继父也才见到了我,赶紧笑着过来拉我的手:“小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告诉叔叔一声!”

师北承听到这样的称呼,先是呆了片刻,却随即了然了,也没多问,只是装作不认识地冲我点了点头,那朝思暮想的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好,我叫师北承。”

我也配合着他,低下眉头:“你好,叫我玖月就可以。”

“来来来,难得一家人都能聚在一起,现在的孩子们比当年我们那阵子可要忙得多咯,快过来吃个水果,聊聊天。”妈妈拉着我,另一边对继父使了使眼色,于是继父了然于心把师北承也拉到了沙发上。

就这样,我们面面相觑着,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

两位老人只觉得我们初次见面,生疏的关系,所以一直问长问短,当妈妈问到:“小承,上次听你妈妈说,你跟未婚妻分手的事,我到现在还不敢确信呢,是真的吗?”

听闻这句话,我只觉得心里一沉。

他笑着答:“是真的,伯母。”

“为什么?怎么好好的说分手就分手了呢,不是都已经订婚了吗?”

“是我不好吧。”他笑笑,却笑得那样寂寥。一边若有若无地看向我,我连忙低下头吃苹果,可是心里却砰砰地一直跳个不停,他们分手了,他们分手了,怎么没有任何人告诉我这个事情?

媒体不知道便罢了,欧尧也不知道吗?

师北承他……最近都是一个人吗?

“说来巧了,我们小月也一直都没有交男朋友,其实像你们这样的年纪,真的该好好地考虑谈婚论嫁了,我总想找机会和小月说说,这孩子就是不肯经常回来,你们都是年轻人,能聊到一起去,小承啊,如果不嫌伯母唠叨,我还希望你们以后多来往,你没事也带她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妈妈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一口一个小月,继父也一脸的无奈,我竟然觉得这一幕是多么温馨和可爱。

如果,那个男人不是我的继父,而是我的亲生父亲该多好啊。

可是我的亲生父亲,此刻在哪呢?他也会像妈妈一样担心我的终身大事吗?

“小月?小月?”

“嗯?”我转头看着我妈,才发现,已经完全不知道她讲到哪里了。

“唉,这孩子,这么一会就留神了。”妈妈笑着,师北承也笑。

怎么会不走神呢,这一幕,多像一家人的亲昵,有父亲,有母亲,有女儿,有女婿。

可是,这个男人不是父亲,那个男人不是女婿。

终究不是一起的,终究算不上一家的。

我牵了牵嘴角,吸回去正要流出来的眼泪,“妈,叔叔,晚了,我该回去了。”

“这就要走啊,可是,不是才坐下……”妈妈说着,表情突然变得那样落寞。

“过几天,我再回来看你。”我说。并不只是敷衍。

如果可以忘记那些该死的过往,我又何尝不想每个周末都能一家团聚,吃一口妈妈亲自烧的菜呢。

但是,不过是奢望罢了,人家都说,任何事自在人心。只要你的心态可以容纳,你的情绪就不会被人牵扯。

可我不是圣人,我终不能宽容,除非爸爸现在醒过来,也许我会原谅这一切。

看我真的是准备走了,妈妈站起来,笑着说:“这么晚了,我们也不放心,小承,就麻烦你再送送小月吧。”

她的心意大家都明了,于是我们也就没有推脱,两个人穿了衣服一起走出来。

我裹紧身上的大衣,冷风一吹,才知道,北京的冬天就这样来了。

他见我冷,想把身上的大衣脱给我,我连忙阻止他的动作:“不用,脱了很冷,会感冒的。”

他冷笑,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路。

我也不再说话,过了很久,他突然站住,用极其严肃的口吻问我:“你为什么不问我分手的事?”

我看着他,“你不是也没有问我家里的事。”

他略一停顿,突然笑了起来;“你永远都是这样么?”

“哪样?”

“拒人于千里之外。”

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有吗?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是你,你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另外一个女人,我又何苦让自己深陷其中一错再错。

“玖月,你真狠心,比她还狠心。”

“能不能,”我一字一句地,“不要拿我和她相比?”

说完,刚好一辆出租车驶过来,我连忙招手,车停下了,我拉开车门一言不发钻了进去。

回过头,见他依旧站在原地,无声地看着我,我只觉得,有一种近乎于胜利的快感。

到了家,疲惫不堪,脱了鞋放下包直奔冰箱,拿了两罐啤酒,准备喝掉,然后洗澡睡觉。

却在刚刚起开第二罐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我很诧异,这个时候会是谁来,除了小晴和香南来过一次,还没人来过我家。

我光着脚,蹭到门口,没有想到的是,刚一拉开门,就硬生生被他拽入怀里。

我本能地挣扎,却逃不脱他牢固的手臂。

“你这个女人,总是自以为是!”我努力从他怀里抬起头看他,他的脸上带着一本正经的愠色,却在那一刻将我的心柔软地捏成一团。

“你……”我想说什么,可是他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便俯下身将我的唇温柔堵住,带着熟悉的温度,带着狂热的索取,一路吻下去。

我抱着他,我深知,自己并没有喝很多的酒,可是却在他的拥吻下几度迷乱,甚至羞愧得全身发烫。师北承,师北承,你们分手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

我在心底反复揣摩着这样的疑问,可是总是不能问出口。

我好贪心,我居然渴望很多很多的爱,而不是填补他感情上的一时空挡。

可是师北承,我知道,你的心里完完全全都被那个女人占据着,无论我再怎样都不能替代她在你心中的位置。

我真怕,愈是得到,要求和索取便愈多。

让自己独立,不被任何人控制情绪最好的办法,便是不要去爱,不要去在乎。

他的唇那样软,舌尖抵在我的口中,有水果一样香甜的气息。

他抱我在床上,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的面容干净而清晰,这样的他,高大得美好。一张脸在灯光下白得像耀眼的王子,可是却透着些许粗犷和沧桑。

他的脸,总是让我想到冬天。

白得像霜,眼中像雾,冷得像冰。

笑的时候,却像雪。

而我,永远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窗,远远看着,既觉得美,又能不被寒冷侵蚀。

这一晚我们都耗尽了所有的热情,在对方身体里一次又一次索求。最后我将自己裹在青白的被子里,看着他。他转过身,背对着我,沉沉入睡。

这是一个孤独的姿势,也是出于一种不能忘怀的防卫吧。我绝望地想。

只是,当白天来临的时候,所有阴暗绝望的想法都忘于脑后,我欢乐地爬起来,穿衣,洗脸梳妆,拢着凌乱的碎发,在厨房里为他做早餐。

以前一个人,早餐总是很随意的,根本不想走进厨房,觉得在时间与青春上,实属一种浪费。

然而直到今天,我才充分体会到亦舒在喜宝里说过的话:早晨的阳光照在爱人脸上,足以抵得钻石黄金。

待我将煎好的蛋小心地盛出放进碟子的时候,他在后面轻轻揽住我的腰,片刻失神,这样的动作,这样的情境,像是刚刚过去不久的样子。

我们之间,为什么终究不能这样像一对正常的恋人一般呢?

“玖月。”他轻轻开口。

“嗯?”

“你什么时候搬去我那里住吧。”他说。

我一惊,却只淡淡地:“我一个人住习惯了,搬去你那里可能不太方便。”

“为什么?”

我没有回应,端起煎蛋便往餐桌走。

他追了过来,“玖月,你不要每次都把我挡在门外。”

“我哪有?不是让你进来了?”

“你知道的,我说的,”他静静望我,“是你的心。”

我喝一口橙汁,直截了当地说:“你真的不懂吗?”

“懂什么?”

“我怎么可以去你和她住过的房子住?”

“哦。原来是这样,“他笑了,抱着我,“月,我喜欢你这样,原来你是在吃醋。”

“我不能吃醋吗?”

“能,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没有想过那些,没有在你的角度上想事情。”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低头向我道歉,心里竟然又软了下去,我夹起一块煎蛋,递到他的唇边:“张嘴。”

他听话地张开嘴巴,我轻轻放了进去。

“好吃不?”我问。

“嗯!想不到小月还有这样的厨艺。”

我白他一眼,什么时候也学会油嘴滑舌了,可是眼睛却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师北承,如果可以,每个清晨都和你一起共进早餐,就算给我全世界,我都不要的。

想不到他真的是很有钱,不到两周的时间,竟然又买了套房子。正式邀请我搬进去与他居住。

与此同时,一辆崭新的豪车安静而招摇地停靠在我家楼下,我被他叫下来时,站在门口,只觉满眼地刺痛。

像是一根针扎进了我还没治愈的心脏,我快步走到他面前,指着车子问:“这是做什么?”

他笑得简单又纯粹:“送你啊,喜欢不?”

“我不要。”

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要回楼上。

“为什么?我给你买的!”他说。

为什么不要呢?我想起傅恒,可以告诉你吗?

“我不想再依附在一个男人去生活,我要自己去赚取。”

“那好,我退了。”没有想到,他格外地听话,或许,他一直都是如此,对她也一样。

可是,他的温柔与宽容,却让我不可抑制地沉溺,沉溺。

上了楼来,他抱着我,一刻也不想离开的粘腻。我的脸搓着他柔软的毛衣领子,觉得特别幸福。

“月,那你去我那里住,好吗?”他用商量的口吻。

我点头,默默答应了。也好,至少可以省下房租钱打给陈阿姨,并且,可以和他每日每日地腻在一起。

于是那个周末我就搬家了,小晴和香南过来帮我搬东西,其实东西并不多,基本上除了衣服鞋子,就是电脑桌和一些精致有趣的杂物。

新房子并不在闹市区,因为他可以每天开车接送我,让我免去挤地铁的痛苦和打车的等候时间。

收拾妥当后,我们窝在楼下的火锅店吃饭,热气腾腾的火锅十分适合寒冷的冬季。

小晴搓着手,眯着眼看我,她说:“真是想不到,这么快你们就修成正果了,恭喜呗,顺便夹杂各种羡慕嫉妒恨啊!”

我笑,转头看着身边的师北承,说实话,就连我自己也不能相信。

“啧啧,幸福小女人,就不要在我们面前晒甜蜜了。”香南端起酒杯,“我们老女人会心酸会流泪会往肚子里咽的。”

我和师北承也端起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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